50多万读国际学校的孩子们,还能按原计划出国吗?

2020已过去的大半年,让这些国际学校的学生和他们的家长经历了彷徨、焦虑、纠结,最终或主动或被动地做出了自己的选择。根据《2019年中国国际学校发展蓝皮书》,截至2018年8月,中国共有1309所国际学校,总计在校生50多万人。

小M成功申请了美国马里兰州布利斯学校,却因疫情无法前往,好在学校允许他延迟一年入学⋯⋯
2020已过去的大半年,让这些国际学校的学生和他们的家长经历了彷徨、焦虑、纠结,最终或主动或被动地做出了自己的选择。根据《2019年中国国际学校发展蓝皮书》,截至2018年8月,中国共有1309所国际学校,总计在校生50多万人。对于这些国际学校中的大多数学生而言,一旦踏入国际学校,便要一条甬道冲往留学目标;但也有少部分人重置了自己的计划,转向国内高考。
北京一所国际学校的孩子在练习冰球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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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弟弟比较内向,喜欢打篮球,身高一米八,家里人都叫他小王子。”小王子的表姐Echo告诉《环球》杂志记者。8月初,小王子从激烈的竞争中脱颖而出,顺利入学领科教育上海校区。这所国际高中被称为“沪上牛剑收割机”,每年入学牛津、剑桥的毕业生人数在全国位居前列。
在家族里,小王子和Echo从小就被寄予出国留学的厚望。小王子出生于一个高知家庭,妈妈是建筑师,爸爸是IT工程师。小王子从小学到高中一路读国际学校,成绩不错,一直全力为去英国读书做准备。“他家学习氛围好,小姨和小姨父管得比较严。”Echo说。Echo曾经也考过领科,但没考上,她是从普通高中毕业后出国留学的,目前在美国加州大学尔湾分校读经济学。
Echo告诉记者,“尽管疫情充满不确定性,而且以弟弟的成绩,国内比较好的公立高中也能考上,但在他出国留学这件事上,全家是还是非常坚定的。”
同样刚读高一的米苏和她的家人,也是出国留学的坚定派。米苏就读于北京康福国际高中,他的目标专业是生物工程,心仪的大学是美国麻省理工学院、约翰斯·霍普金斯大学、加州大学圣地亚哥分校等名校。米苏妈妈向记者介绍,“孩子希望在大学里做研究,虽然学习没那么用功,但还算比较聪明。米苏最近在家里参加了多次托福网络考试,已经‘刷’到90多分了,目标成绩是100分以上(满分为120分)。”
在北京新英才学校剑桥国际中心读初三的梦溪,会继续读国际高中。梦溪妈妈说,“孩子从小跟着爷爷奶奶、外公外婆长大,好动,不好管,加上将来高考还受户口条件限制,不适合上北京公立学校,就把孩子送进了国际学校。经过国际学校寄宿制的锻炼,现在孩子的自理能力应该比公立学校的孩子强一些。”梦溪妈妈表示,一旦走上了国际学校这条路,就回不了头了,再难也要走下去。
如果说上述几个“国际学校家庭”是留学坚定派,那么小M家则称得上是“赴汤蹈火派”。在北京汇佳学校就读的小M,已经拿到了美国马里兰州布利斯学校的入学通知,本来8月就要到美国读高中。但受疫情等方面影响,小M今年无法前往美国,于是选择留在汇佳学校继续学习。好在布利斯学校同意他延迟一年入学,并允诺明年过去直接读高二(美国的高二对应中国的高一),前提是在国内这一年的成绩合格。“高中成绩决定大学去向,作为家长,我们可不敢大意。即使明年美国疫情仍没有完全控制住,我们也会想办法过去读书。到时侯我会带足防护用品过去陪读。”小M妈妈对记者说。
2017年12月16日,北京天爱艺术培训的学生们在北京鼎石国际学校剧场演出芭蕾舞剧《睡美人》。新华社发(张燕辉 摄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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米苏妈妈告诉《环球》杂志记者,疫情当前,她周围“国际学校家庭”的留学安排可分为三种状况:第一种是整体计划没有任何改变;第二种是部分计划有变,比如留学目的地可能有所调整;第三种是完全改变方向,由国际学校转向公立学校等可参加国内高考的学校。
  
米苏班上有一个女同学已经转去了公立学校。据了解,这位转学女生的妈妈担心她出国后遇到危险,不受管束,又综合考虑其他一些因素,最终决定放弃留学。转到公立学校后,女孩可能会降级,以适应不同的学习体系。
据梦溪妈妈估算,梦溪所在学校里,同年级孩子中有不到1/10转去了可以参加国内高考的学校。“我还听邻居说起,他家孩子的一个同学从世青国际学校转到了北师大附中朝阳分校。”
即使不考虑学籍因素,鉴于课程内容不同,国际学校的学生想要转到普通学校也是非常困难的,但也有一些成绩比较好的学生成功转学。
在不少人的观念里,国际学校的课程相对普通学校来说要简单很多,但米苏妈妈对此有不同看法。她对记者说,以米苏在康福中学学习的美国大学预修课程(简称AP)为例,其内容介于国内的高中和大学之间,“比如,AP课程包含微积分,而在国内,只有部分省份的高中或者在数学选修课里教微积分,且学习内容比较基础。不过AP课程中的微积分难度也没有中国大学里那么大。可以说,国际学校的课程特点是,涵盖面比较广但不太深,不要求学生死记硬背、做很多题,更人性化。”
从国际学校转入普通学校(指所有能参加国内高考的学校),“跨界”问题如何解决,是人们最关注的。对此,上海教育国际交流协会秘书长李维平说,“在国际学校就读的学生,如果要转去普通学校,首先要解决学籍问题。还要学习好。在国内留学潮早期,很多学生是因为在国内上不了好大学才出国读书。但现在,留学群体中有相当一部分中学生不仅成绩优异,各项素质也很高。对这些学习好的孩子来说,从国际学校转入普通学校后,原本相对落后的课程,也能很快赶上。”
对于坚持留学计划的“国际学校家庭”,李维平表示支持,“中国需要了解世界,世界也需要更多地了解中国。有国际教育背景的人才也是时代所需。人文交流有助于促进世界进步与和平,我们还要继续努力。等疫情过去,一切回归正常,继续去国外好的大学深造,我觉得这条路是对的。”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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米苏的留学目的地可能会有所调整。此前,米苏一直向往美国名校,而现在,到加拿大念书的可能性增加了。据米苏妈妈了解,鉴于当前美国疫情控制得不太好,加之中美关系存在不确定性,很多原本以美国高校为留学目标的家庭,已将目光转向加拿大、欧洲国家、新加坡等。
梦溪妈妈对记者说,她现在更倾向于让女儿到临近的亚洲国家留学,比如新加坡和日本。“还有三四年时间,我们会一直观望。这次疫情对我们的影响很大,安全问题成为我们的第一考虑。身边有很多这样的例子:孩子在国外回不来,家长在这边急,孩子在那边急。”她说,“有些孩子能考上美国的顶尖名校,值得冒冒险。而我们家这方面的希望不太大,就没有必要冒险了。”
李维平从1998年开始从事留学相关工作,在他看来,这次疫情对留学的冲击是最大的,超过2001年“9·11”事件及2003年非典疫情的冲击。“很多人在观望,因为影响留学的种种因素还不确定:比如入秋之后疫情会不会再度暴发?中美关系、中澳关系、中英关系等如何发展,会不会影响留学?在这样的背景下,一些原本打算赴美的学生转向其他国家。而且,当前美国对中国留学生设置了一些专业限制,如禁止中国留学生在美就读军工相关专业,导致很多准备读这类专业的学生转而选择其他国家。
李维平介绍,疫情等因素除了影响学生们未来的留学选择,还对他们目前的课业造成了影响。比如网课质量参差不齐,处于升学阶段的学生受到很大影响;一些学生对线上考试不适应,成绩不佳,从而影响申请国外学校,等等。
米苏妈妈说,“此前学校的课程以线下讨论式授课为主,疫情期间改成线上授课,差距还是很大的,孩子很多科目的成绩都受到影响。5月份的考试就是在线上进行的,孩子的成绩比平时在线下考得要差。”
正如梦溪妈妈所说,疫情带来的种种变化我们左右不了,“现在唯一能做的,就是一边观望,一边做好各种准备。”(文中所有学生均为化名)
来源:2020年9月2日出版的《环球》杂志 第18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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